地下室的空气弥漫着胚胎培养液的腥甜，三千座冷冻舱排列成基因双螺旋结构。林绯的荧光血液滴入基因锁时，幽蓝冷光顺着血管状导管爬满墙壁，那些镶嵌在混凝土里的竟是人类脐带化石。

"身份确认：第1024号母体。"电子音响起时，所有克隆体同步睁眼。她们脖颈的编号牌闪着磷光，最前排的1999号克隆体腹部隆起，羊水袋里蜷缩着胚胎期的林绯——原来她才是被克隆出来的产物。

全息投影在菌丝状培养管上展开，父亲的研究日志泛着病态的青灰色：「1999年3月17日，傅家送来初代母体子宫切片，要求培育情感健全的克隆人...」日志突然被血手印覆盖，那是五年前父亲遇害前最后的警告。

"你比我想象中更快。"顾衡的枪口抵住她后颈，撕开人皮面具的瞬间，机械骨骼从皮下刺出。傅临渊的脸比傅沉舟多三道爪痕——正是林绯在冷藏车留下的纪念，"毕竟是用我的基因培育的容器。"

林绯按下怀表按钮，地底传来白蚁啃食般的细响。拍卖会那晚混入地下水系统的纳米虫正在发狂，这些噬铁生物已啃穿七根承重柱。她笑着看向破门而入的傅沉舟："你们傅家人总喜欢把实验室建在祖坟上？"

混凝土碎块如墓碑倾塌，傅沉舟的机械触手缠住傅临渊的枪管。兄弟俩的瞳孔同时亮起基因锁验证的虹膜纹路，两束激光在空中交织成DNA链模型——那是他们父亲用自己基因编写的杀戮程序。

"你舍不得杀我。"傅临渊的机械骨骼暴长三寸，"就像当年舍不得销毁初代母体。"他突然调转枪口指向林绯，子弹却是射向天花板悬挂的胚胎舱。

绿色培养液如暴雨倾盆，林绯在黏液间奔逃。1080号克隆体突然挡住去路，腹部剖开的伤口里伸出婴儿小手，攥着枚染血的工牌：姜明城，涅槃医疗首席研究员，入职日期1988年。

"小晚..."克隆体发出父亲的声纹频率，手掌穿透她胸腔的刹那，林绯看清了自己跳动的机械心脏。钛合金外壳刻着涅槃医疗的logo，而生产日期赫然是1999年3月17日——她"出生"的日子。

记忆海啸般席卷而来。五岁那年的实验室爆炸，傅沉舟用机械触手将她塞进防爆舱，而真正的初代母体正在隔壁分娩。那个浑身插满导管的女子转过头来，胸口纹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玫瑰刺青。

"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。"傅临渊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，"用初代母体的子宫培育，装载姜明城编写的爱情程序。"他的机械手指插入控制台，三千克隆体突然开始同步分娩，新生儿的啼哭在地下室汇聚成地狱交响曲。

林绯扯断连接心脏的导管，蓝色冷凝液喷溅在DNA链模型上。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监控画面：傅沉舟跪在初代母体的冷冻舱前，将婚戒卡进舱体密码锁。"W≠C不是否定，"他抚摸着舱体表面的冰霜，"是Wait& Change."

地下室突然倾斜四十五度，纳米虫已啃穿地壳。林绯在坠落的胚胎舱间穿梭，机械心脏的警报声与傅家兄弟的枪声共振。她终于冲进保险库，防弹玻璃柜里陈列着二十个机械心脏，每个都刻着不同的名字：

【姜晚初代母体-1999】

【傅沉舟疫苗原型-2001】

【傅临渊容器-2005】

……

最底层的玻璃罩空空如也，标签写着：【林绯-最终版】

爆炸气浪掀翻保险库时，林绯抓住飘飞的标签。背面是父亲的字迹：「当你知道自己是程序，才是觉醒的开始。」地下河冲破地壳涌入，纳米虫群托着她的身体浮向水面，每只虫子都复刻着傅沉舟的虹膜纹路。

江面泛起鱼肚白时，林绯的机械心脏开始播放最后一段录音。傅沉舟的呼吸声混着仪器嗡鸣："情感模块载入完成，1024号将于明日苏醒。记住，要让她恨我，这是唯一能激活自主意识的病毒......"

远处传来克隆体们的尖笑，三百个"林绯"正从江面升起。她们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，唱起傅沉舟教过的那首安眠曲。真正的初代母体冷冻舱顺流而下，舱内女子胸口插着半枚婚戒，戒圈内侧刻着"W∞C"。